日生木堇

【喻黄】科学宿命论（下）[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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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没有倒……令人开心。 @周然君

被自己蠢哭……发的是原稿终稿其实还加了一段老王的戏，要不是我随便翻一下可能就忘了这段……
并不影响阅读，现在加√

（10）
和喻文州的和好是猝不及防的，自然到黄少天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和喻文州闹过别扭。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一夜回到补课时期的状态。就算没了补课那层联系，他也能有事没事就找喻文州聊聊骚。

转眼升入高三，黄少天生出一丝对未来的迷茫。他就是学竞赛的，除了物理好像没别的了。而对于喻文州来说，物理不是他最擅长的，他未必会去考物理系，也未必会和自己考一个学校。

想到这里他就有点沮丧，想起自己初中的一个朋友张佳乐，当时也算是个好兄弟了，上了高中，不在一个学校，也就生疏了很多。

只要把这件事代入他和喻文州，他就没来由地感到害怕，头一次觉得时间箭头是这么残忍的东西。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就算是物体的质量，也会因为速度趋近光速而增大。

所以他又怎么可能奢求和喻文州多待一会儿。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黄少天还是懂的。他只是感到惋惜，为什么他不是在生活稳定之后碰到喻文州，那样他们会有更多时间。

怀抱着过一天少一天的想法，黄少天想尽办法每天都和喻文州腻在一起，父母出差的时候直接去他家睡，驾轻熟路。喻文州做饭很好吃，煲汤也行，说话中听，面容清秀……总之他挑不出来什么缺点，他也不懂为什么，按理说人无完人，可为什么喻文州在他眼里这么完美啊？

一天下课，王杰希偷偷溜到黄少天旁边，问他:“你和喻文州真交往了？”

黄少天听到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差点没把王杰希按在地上摩擦，他压低了声音:“什么啊！你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我当初算过你们八字，”王杰希很正经地说，“你们俩之间有红线。”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底细？”黄少天对王杰希地这类坑蒙拐骗完全不感冒，“你别造谣啊，我和文州是完全纯洁的朋友关系。”

“哦。”王杰希面无表情，“我这里有张测验，你做完评个分，你就知道你喜不喜欢他了。”

“不是吧老王，你什么时候也信小女生这种看星座测运势的招数了？”

“作为同班同学，我觉得有义务对我的同学的爱情起到助力作用。”

黄少天一脸嫌弃:“滚滚滚，谁知道你安什么心。”

“你和喻文州在一起了，”王杰希说，“就没空找我了。我认为这是对我一个很大的帮助。”

“你到底是有多嫌弃我啊！”黄少天说着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下王杰希的手臂，“我是个直男，你懂不懂，钢铁直男！”

“黄宇直？”王杰希挑了挑眉，“不怎么信。”

“靠，放学小树林别走啊，看我不教教你怎么做人！”

“免了免了，那最后问你个事。”王杰希摆了摆手，“你觉得人类能够回到过去吗？”

“这么俗套的问题？”黄少天咂舌，“初中生都知道，物体超过光速就有可能回到过去，但那对于人体来说完全不可能。”

“其他物体呢？比如金刚石？”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黄少天狐疑地看了王杰希一眼，“虽然金刚石是目前已知天然硬度最大的物体……但应该不可行。而且回到过去也只是有这么一个可能性而已，爱因斯坦的钟慢尺缩理论只是说当物体超过光速时，物体本身的时间流速会变慢，没有提到回到过去。”

“诶我和你说，”黄少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以前我和文州谈过这类的，你知道过去和未来为什么有差别吗？因为热力学第二定律，一切物体总是由有序趋向无序……喻文州那个封建思想居然认为命运是不可更改的，怎么可能啊。”

“哦。”王杰希有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捏着一张纸走了。黄少天这才发现那张白纸，心里一惊，敢情他还真的带了那个什么鬼测验过来？

不是吧！王杰希真的转性成小姑娘了？这种测验也信？

震惊之余，他掏出手机翻了翻学校论坛，打算发个帖，结果上面铺天盖地都是讨论他和喻文州的，气的他立马就看了好几个帖。

看完所有帖的黄少天:“……一定是喻文州给里给气，和我没关系。”

对，一定是那些小女生不懂男生之间纯洁的友谊。这种行为很常见啊，一起吃晚饭怎么了？带篮球帮忙带水怎么了？一起回家又怎么了？偶尔牵个小手怎么了你们女生不也天天牵吗！

想着黄少天气鼓鼓地去找喻文州，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去操场打篮球去了。

“我说过了这没有用。”

“……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蠢。”

“这种鬼测验怎么会信？你是怎么想的啊？何况还是我提出来，怎么可能会成功。”

王杰希站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旁边的石子无风而动，骨碌碌滚着。

小树林里没有别人，王杰希轻声说:“黄少天，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你都一样蠢。”

（11）
石子滚的更厉害了，开始变得狂躁起来，像是想要极力反驳王杰希的话，但是奈何他现在没有实体，只能摆弄摆弄石头。

王杰希是在前几天碰上黄少天的——不是他现在认识的那个，而是现在这个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客观存在的。他一般是不信这些灵异事件的，但是这回实在是太过诡异，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不信。

他突然就理解了喻文州，自己亲身经历过确乎是不一样的。

他是前几天，在学校劳动来树林边拔草时碰见他的。那时几个石子骨碌碌滚到他身边，他没有理，只是继续拔草。

随后越来越多的石子滚了过来，他抬头想看看是谁在恶作剧，但是所有人都低着头，好像他一个人自导自演。他下意识去找黄少天，对方离他很远，而且在和别人聊天，不像。

王杰希低头看那些石子，不由得一惊，那些石子居然组成了一句话，是英文，叫他到里面来谈谈。

这种程度就该算的上是灵异事件了，但是王杰希从小到大还没见过鬼，也是信奉科学的，不怎么信这些，就悄悄进去了。等到没人的时候，那些自己动起来的石子又滚起来。

王杰希就这样和量子态的黄少天认识了。由于用石子拼中文太麻烦了，他只好用英文。语言是能精简就精简，这一度让王杰希很不适应。

而且黄少天拼字很慢，王杰希问他怎么拼的，他在那里拼了半天。王杰希看他这一时半会拼不完，就打算先离开，和他说自己明天再来。黄少天急了，一时间树叶摇曳，看样子是不让他走。黄少天把之前拼的都弄散了，只拼了一个单词出来。

【black hole】

这个结果显然让他大吃一惊。虽然他不是像黄少天那样是学物理竞赛的，但是这方面的好歹也懂。黄少天的意思是，他能够操纵黑洞吸引这些石子？

怪不得他这么慢，这种控制估计也很难，也无怪乎他拼的慢。但是拼的慢还话多，就是你的错了。

不过往后黄少天学乖了一点，等他每天到了固定的点，去树林的时候，黄少天已经把文字摆好了。这里一点那里一点，王杰希怀疑他根本不需要睡觉。

于是王杰希走遍了这个小树林的每个角落，看黄少天留下来的信息。他可能没说全，不过大意都说到了，本来就一句话的事情，他偏偏要说一堆。

这个黄少天是从未来来的，时间机器在他们科研内部已经取得了成功。但是某一天机器出了故障，把当时正在整理文件的喻文州吸了进去，再也没回来过。

这个地方黄少天举了个例子，类似于三体里那个走进黑洞的高Way。你无法判断他是死是活，也许他在那里已经算死亡，但在这边说不定判定为活着。

时间机器这种东西本身在现代物理学上就很难解释，没有多少先例，他们也无从得知喻文州去了哪里。也许他死了，也许没有。也许他回到了哪个过去，但是这不至于整个人的肉身全部消失。所以当时科研部更倾向的说法是，喻文州已经死了。

黄少天自然不信，但是他尝试了很久也没想到，怎么把喻文州救回来，只好启动时间机器，回到他们还在高中的时候。

他要阻止喻文州学物理，只要他不学，他就不会进国家科研部，也就不会出那样的事故。

不过可惜他是量子态的，没什么作用。时间机器只能把一个人的“精神”送回去，肉体是承受不了的。

那枚戒指算是个例外。准确来说那并不是金刚石，王杰希也没听懂黄少天叫它什么——他拼出来的单词没有一个字典里收录。据说那是未来发现的最稳定的物质，用来打造日后的宇宙飞船。

而至于这种物质为什么会出现在戒指里，戒指又在未来的黄少天身上，戒指里还刻着喻文州的名字缩写，这些事情王杰希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而控制黑洞的事情，黄少天也给他解释了一番。大概就是个小型的仪器，是他们目前所能找到的唯一对过去的时间有作用的物质。在黑洞的强大吸引力下，连光都逃脱不了。

但是这人却用这样的装置偷别人的物理笔记本！还拿来拼石子！王杰希扶额，黄少天的思维他果然是理解不了。

差不多也就是前天的事，黄少天总算没有和他谈那些专业术语，而是说——

“你能不能帮现在的我追到文州啊？”

（12）
王杰希:“……？？？”

这是什么操作？黄少天这话题转换地也太快了吧？王杰希一时间接受不了这种反转，这……？？？令人摸不着头脑。

黄少天给他解释，这只是个实验，之后洋洋洒洒说了——不对，拼了一堆，王杰希看的云里雾里。说实话他的英语一般，这个黄少天又是从未来来的，词汇量不知道高了多少，他说的话王杰希经常看不懂。

不过他既然已经一脚踏上黄少天的贼船了，帮他一点也没有什么，于是就有了未来的黄少天出主意给王杰希，也就是变相的帮自己追自己。

也许他真的不太了解自己。昨晚他把“给黄少天做测验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这个计划给王杰希说的时候，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换来了王杰希不屑的目光。

王杰希:“这回我帮你，你自己看看有什么结果。”

结果自然是现在的黄少天认为王杰希是个傻逼并且看都没看测验一眼，这让未来的黄少天很是受伤。

【ok I'll do it by myself】

“你怎么自己来？”王杰希说，“别忘了你现在是量子态，除了用黑洞你没有其他影响我们现在这个时空的能力。”

【ring】

王杰希知道他说的是那枚戒指。那枚戒指是被时间机器传送过来的一个实体，一开始黄少天没有想到它也会被传送过来，没有带隐形材料，所有的隐形材料都给了他带过来的那个小型黑洞，根本不知道将戒指放哪，后来干脆给了喻文州。

黄少天的意思是，他既然能将那枚戒指送出去，他也能自己解决这件事。对于一个量子态的幽灵来说，他具有更多自由，也拥有更多拘束。

【letter】

“这是什么？”王杰希十分疑惑，“信？什么信？”

经过了黄少天拼石头的艰难解释之后，王杰希才明白，他居然还用黑洞控制笔给喻文州写了个纸条。

黄少天的本意是证明他有能力自己来，但是王杰希的重点完全不在这，而是——

“你能写字为什么和我一直拼石头啊？！”

【tired】

“不懂，”王杰希摇摇头，“我明天把喻文州叫来，你自己和他谈吧。”

【thanks】

这个言简意赅黄少天真的很让他不适应……而且这种思维他也不是很能懂，说不定也就喻文州那个水瓶脑能get到他的点吧。和他们两个人交谈都很累，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是如此。

黄少天一开始来找他本意是不想打扰太多人，而王杰希又正好算比较熟悉。对于喻文州本人，他不知道说出他未来的命运会对未来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对于他来说，最坏的影响就是失去喻文州。

但是他已经努力很久了，丝毫没有成效。王杰希不管干什么，现在的黄少天都不按套路出牌。也许这是对过去的不可更改性在作怪……但是他又确实改变了过去，所以他想做个实验，看看如果过去的自己在这个时候就和喻文州在一起了会发生什么。

他对过去的那个改变就是——按理说他和喻文州应该在科研部才会真正认识，现在却提早了，在高中就熟识了。

所以过去并不是不可更改的，这对他阻止喻文州被时间机器吸走又增添了一份信心。

但除了这个以外，没有其他改变了。所以黄少天想，是不是要他亲自和喻文州谈一谈。

（13）
喻文州的确觉得王杰希最近很奇怪，尤其是现在，他居然邀请自己去小树林？

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啊……

“我晚上和少天约好了去学校图书馆借书，”喻文州解释道，“我和他一起去可以吗？”

“……不行，就你一个。”王杰希态度强硬，“绝对不能带黄少天。”

喻文州:“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王杰希摆出了神棍的样子，“天机不可泄露。”

可喻文州还在犹豫，好像放黄少天鸽子好像是一件挺严重的事情，可是王杰希不知道放过多少次了，对此完全不愧疚，不知道喻文州犹豫些什么。

“我帮你拖住他，到时候出了事你全往我身上揽行了吧？”王杰希觉得自己简直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好人，具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以后一定要好好坑未来的黄少天一顿。

喻文州就这样被王杰希拐到了小树林。平心而论，王杰希虽然平时神神叨叨的，但是还是个好人，他的话喻文州没理由不信。

黄少天被王杰希打发走了，小树林里就只有喻文州一个人。天色已黑，照亮周围的是惨淡的月光。今夜月光分外好，他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

树叶随风摇曳，一片树叶从他身边飘过，一阵风从他身边刮过，一只毛毛虫从他脚边爬过。

喻文州猛的想起一个瞬间，那是一个雾霾天，窗外鸟儿扯着嗓子叫，隔着玻璃他什么也听不到。

和那时一样的感觉，他下意识向下看，石子骨碌碌地滚着。

“少天？”喻文州试探性地问道，那些石子倏地停下了，一切又归于平静，无风。

“你在这里？”喻文州像是确定了一样，“发生了什么？”

黄少天一时语塞，准备了很多东西想说。想说他特别想他，想说他们以后在一起了，还想说喻文州你这个命不好的怎么偏就碰上机器故障，但是这个时候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连哭都哭不出来。

【maybe you can ask 王】

喻文州发现了地上的小石子，蹲下来看，说:“是叫我去问王杰希？”

一片树叶晃到他眼前，上下摆了摆，像是在点头。

喻文州笑了:“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静止了很久过后，那些石子才开始动起来。喻文州静静地看着它们滚动着，觉得异常有趣。

【miss you】

“还有呢？”喻文州笑眯眯地说，黄少天打了一个激灵，一瞬间还以为他看到了自己。不过那只是错觉，对于这个时空来说，他是不可能被看到的。

【love you】

“嗯。”喻文州好像很满意似的，笑的开心，“我也爱你。”

黄少天的脸烧的通红，他想过很多次和喻文州见面的场景，但是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喻文州一点儿都不吃惊，也一点儿其他的事都没想问，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他拼这些。

“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是你，”喻文州说，“不是从第一次开始……是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那张纸条上的字很好看，但是和少天的不太像，要有什么，就是更好看了。

“确定了我那个想法的是那枚戒指，因为正好能套上……所以我想那应该是本来就属于你的东西，但是不是现在。

“听起来有点自恋是不是？我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武断地判断那枚写着我名字的戒指是属于你的，可能是潜意识作祟吧。”喻文州笑了笑，“如果是你的东西我会很开心……”

黄少天蹲下来，凑到他对面听他说话。虽然喻文州看不到他，但是好歹他能多看一会儿喻文州。事故发生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尤其是少年时代，更是只在照片里见过。

他曾经抱怨过，原来他们两个高中是一个高中的，为什么这么晚才认识。

喻文州说，一切还不算太晚，现在都是最好的安排。

是，一切还不算太晚，他还有挽救喻文州的机会，而且现在也的确是在高中就认识了他……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是什么科学吗？”喻文州继续说，“你是从未来来的……？之后来到现在，叫我不要学物理？

“可是我如果不学，”喻文州低下头看着一只毛毛虫，“我有什么资格赖在你边上啊。”

黄少天从来没想到喻文州会是为了他学物理，不由得一惊，一抬头，看见喻文州还在那里看着那只毛毛虫。

对啊，喻文州根本看不见自己。

“谢谢你，”喻文州轻声说，“知道这个未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其余的王杰希会和我说的吧？”

黄少天想了想，该说的也的确和王杰希说完了。可是喻文州知道什么了？他就知道了？

“我知道了未来我们会在一起，”喻文州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黄少天靠近了喻文州，轻轻地贴上了他的唇。喻文州对此毫无反应，但是他一点儿都没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掉落的树叶聚集了起来，在空中气势非凡地绕了几个圈，活像个龙卷风，最后散落在地上，把那些石子也都掩盖了起来。

喻文州知道，黄少天走了，但是他和黄少天还有数不尽的未来去创造。

“我靠老王你要不要脸！你把我文州拐哪去了！你快说你快说！”

“黄少天你吵死了。”

“什么什么什么啊！我的文州呢在哪在哪？”

喻文州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跑出去。

“不是在那吗……”

一个黄少天就那样扑进他怀里，是触手可得的距离。

喻文州想，没有什么是黄少天改变不了的。他的宿命论对上黄少天就失了信仰。他总能认识他，而他也总能找到自己。